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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故事大连她把大连留给他,作最后一封隐

来源:匆匆那年 时间:202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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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心动时分》开录的时候宁也回了趟家,那个总是叉着腰指着她脑袋骂的阿婆要走了。

她站在病床前,以为自己早就铁石心肠,结果在老人颤颤巍巍握住她手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心软,她抚上那只早就枯叶般的手,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过去实在太累了,宁也活在无边无际的压抑中,痛苦和绝望伸长了手拉着她往下坠,在无数次被原生家庭带来的苦痛敲打时,郄嘉旭就是她的救赎,可惜只是饮鸩止渴。

她想要自由和爱,想要百分之百。

送走阿婆那天宁也终于默不作声地掉眼泪,这些年她很少哭,她一边觉得自己贱一边止不住地难过,一个人跑到海边吹风,等眼泪干在脸上被风刮的生疼,她摸出手机给郄嘉旭发信息。

“好想你。”

没点下绿色的发送键,她犹豫着删掉这几个字,又重新编辑一条“老板,给我唱首歌吧。”

郄嘉旭是学音乐剧的,唱歌很好听,他有些剧的制作方图省事也省钱直接让他唱ost,私底下他倒是不怎么开口,说是觉得愧对自己的专业课老师,用艺术来搞钱。

对面回的很快“听什么?”

“随便。”

郄嘉旭还真就随便哼了两句,宁也听出是朴树的白桦林,她握着手机把十几秒的语音条反复点开,最后笑起来。

她给郄嘉旭又发了一条。

“老板,你喜欢大连吗?”

对方依然回的很快“怎么这么问?”

“我喜欢。”她的回复答非所问,指向不明。

她没再看郄嘉旭回了什么,锁了手机听海风的声音。

秦时知道宁也回家,却不知道她具体要做什么,考虑到他亲自照顾郄嘉旭衣食起居的可能性,还是先给郄嘉旭找了两个看起来机灵的临时助理。

真人秀大部分时间都处在镜头下,郄嘉旭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习惯性地看向镜头后面,那里通常站着宁也。此刻镜头后空荡荡的,没有人抱着他的外套昏昏欲睡等他下班,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冲他坚定地点头微笑。

他舌尖不耐烦地顶了顶脸颊,继续翻着手里的书等郑有蔓出场。

宁也赶回大连的时候风尘仆仆,她放心不下临时助理做事,带着行李就去了拍摄地。把东西安置在休息室,又拿了郄嘉旭常用的眼罩和防晒喷雾,匆匆赶到现场。

这是宁也第一次看他拍恋爱综艺,她跟摄像助理打了个招呼,搬了个凳子坐下。镜头里郄嘉旭和郑有蔓正要完成节目组规定的心动任务:互相给对方做自己最拿手的菜。

郑有蔓撩了一下头发,接过围裙随口问他“有女孩给郄老师做过饭吗?”

郄嘉旭手里洗着菜,却不看她,只盯着镜头回答她“有的,很好吃。”

宁也在监视器前心跳停了一瞬,她想,她是给郄嘉旭做过饭的,郄嘉旭出道第三年的大年三十,当时在一个很严格的剧组拍戏,连过年回家的假都不给放。

她借了附近住户家的厨房,提前备了年夜饭,等他下工。

秦时看宁也回来,小声招呼她“没事吧。”,宁也摇摇头,又指了指郄嘉旭,“他状态还可以吧,等下结束了我给你们订饭。”

郄嘉旭回休息室的时候宁也刚摆好午饭,她穿白色短袖牛仔裤,没来得及化妆,眼底有浅浅的乌青,冲他招手,“快过来吃吧,今天点了你喜欢的皮蛋。”

好久不见,郄嘉旭心想,其实也没多久,怎么感觉过了很长时间才再见。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手边就是宁也刚拆好的筷子和盒饭,下意识问了句“你……家里没什么事吧”,宁也没抬头回他“没事,这几天临时助理做的不错。”

她想了想又补充,“如果你觉得满意的话可以留一个,我看那个女孩就不错,人老实又勤快。”

郄嘉旭突然觉得很生气,见面第二句就要聊别人,连带着声音都冷下来“我麻烦到需要第二个人照顾吗?”

宁也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想和他说那么多,看他有发火的意思,搁平时她就不痛不痒地哄两句,现在不知道哪儿来的怪脾气,放下饭就出去了,关门前留下一句“今天拍晚景,记得穿厚一点。”

她出了门才觉得心里堵得慌,从回家那一刻就开始的,蔓延到四肢百骸的思念,收也收不住,直到见到他才觉得安心。

秦时这人很防备郄嘉旭周围的女性,能对宁也不设防大概是因为宁也看起来很木很无趣,三人共事四五年相处都很正常。

郄嘉旭觉得闷闷的,他没想惹人生气,但嘴巴快过脑子,感性战胜理智,埋头吃了几口饭准备出门溜达着找宁也说话。

附近搭了个棚,棚里是一个小网剧的剧组,他偶尔会看到鲜活的男生女生从棚里出来,他突然记起无关紧要的事。

他第二部戏拍的很烂,演技不过关,剧情逻辑和人物设定烂的一塌糊涂。那剧播出后,他的角色成为众矢之的,一时间玩笑的刻薄的讽刺的言论充斥着他的账号。

他从小就走得顺顺当当的,连进演艺圈都格外顺利,刚毕业就签了有名的公司,虽然不是这批新人里被力捧的,但第一部戏就有了姓名。一时间否定和负面言论突然如山般压在他身上,他有点动摇,闷闷地在休息室喝了几罐啤酒。

宁也就是在他微醺的时候来的,她先给他倒了柠檬水,然后坐在他旁边,隔着一人的距离。

郄嘉旭张张口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默然合上了嘴巴。

还是宁也先开的口。

“老板,我特别喜欢看你演戏,其实我看过好多人拍戏,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最好。”

郄嘉旭抬了抬眼皮,他清楚自己现在急救几斤几两,语气里带一丝苦笑,“哪里好?”

宁也掰着指头数,“你很认真,也很真诚,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愿意吃苦,为了演戏可以付出很多,而且你喜欢演戏,这一点已经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她又补充“老板你知道吗,你只播出了一部戏就有很多人喜欢你了,因为你带给很多人能量和快乐。”

郄嘉旭心里一动,问她“那你呢?”

宁也愣了愣“什么?”

“我有带给你什么吗?”

宁也轻轻点了点头,望着他“当然?”

郄嘉旭挺喜欢宁也的,先开始是对员工的喜欢,宁也做事干脆利落,记性好又周到,后来他也说不清了,他总能想起捧着酸奶昂头看他跟他说“老板,你超级好。”和耳朵微红着说“当然。”的宁也,以为靠两个人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迟早能更进一步,没想到床上的宁也和床下的宁也判若两人。

宁也这个人,又倔又固执,他见过她自己受委屈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掉眼泪的样子,也见过她为他挡酒挡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平静的像永远不起风的湖泊。

庆功宴那天他喝酒上头,恶趣味想看宁也慌张生气,嘴上传来温热触感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先意识一步作出反应。

他第一次见宁也哭,呜呜咽咽咬着手指小声啜泣,眼泪挂在睫毛上,满眼都是无措满眼都是他。他不由得凑上去把泪水吻干,边吻边哄“乖,我轻点,对不起哦。”

05

宁也觉得她跟郄嘉旭早就逾矩了,先是身体上的,她理解自家老板工作的特殊性,加上隐秘不敢提及的暧昧心事,心甘情愿跟他当长期固定床伴。

直到思念和占有欲变成开了闸的水,她站在水中无所适从,跑不掉溺不死,她想爬上岸,这时才发现,思念无边无际。

她是一个很果断的人,这次回家把这几年的存款都给了父母,一字一句说的很慢“我不会再回来了。”

她忘不掉吃过的苦,那些痛刀凿斧刻般浸在她身上,使她成为她。

秦时有时候兴起评价她“宁也哪儿都好,就是挺没意思的,没见过她哭也没见过她发火。”

旁人插嘴“能忍。”

秦时像是突然抓住重点“对,对就是能忍,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应该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宁也太能忍了。”

宁也尝试对郄嘉旭说“我要走了。”的时候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在郄嘉旭这儿也吃了不少苦,最苦的是她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心事。

可她甘之如饴。

宁也人生的前十八年在所有人的人生里都是无关紧要的角色,她甚至无法当自己世界的主角,她要做个好孙女好女儿好姐姐好学生,没有人来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怎么样都行,是你就好。”

她想这世界上有没有一个人能没有任何目的的地毫无保留地全心全意地爱她,上帝的不公积怨已久,可她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先一步成为了这样的人,没有任何目的,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爱郄嘉旭。

病入膏肓时才觉痛,暧昧旖旎变成利剑刺进她骨骼。

《心动时分》的录制是有周期的,嘉宾都有别的工作,因此会把半季的内容集中在一段时间拍,郄嘉旭接到进组通知的时候《心动时分》录制刚过半,他如释重负,带着人赶往机场。

刚踏进新剧组的酒店房间,他就凑过去吻宁也。综艺拍摄时宁也总躲着他,真人秀又到处是镜头,他避嫌避的烦不胜烦。

宁也偏偏脑袋,郄嘉旭的吻落到她颈侧。

她开口“老板。”

“嗯?”

“……没事。”

郄嘉旭把她抵在门上,看着她的眼睛,“我很想你。”

两个人罕有盖着被子只睡觉的时候。

宁也手被郄嘉旭握着,微微出了些细汗,两个人就这样躺着。

好几次宁也都想把手抽出来,奈何郄嘉旭握得紧紧的,她试图跟他讲道理,“老板,我要去给你收拾东西了。”

郄嘉旭没吭声,也没放手。

过了好半天才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心脏怦怦跳,不知道是谁速度更快。

宁也觉得心跳像是突然暂停,怕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又怕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装没听懂,“天下第一帅。”

郄嘉旭还没来得及说出想说的话,宁也就强行挣脱他的手匆匆离开,“老板我真的要收拾东西。”

没去管身后传来的动静,她快速逃回自己房间,背靠在门上才觉得腿软,宁也曲腿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她太自私,想要全部的他,又舍不得让他只属于自己。

所以要逃。

新剧组是正剧,搭戏的多是老戏骨,像郄嘉旭这个年纪的演员反而不多见,好在他为人温和业内口碑又好,秦时和宁也待人周到,剧组里大家对他好评一片。

宁也是在一个下午突然消失的。

郄嘉旭下了戏,新来的小助理跑过来给他拿东西,这还是上次在大连是宁也和他闹别扭硬要留下的人,最近见她的时候倒比见宁也要多。

他一边走一边随口问,“宁也人呢?”

小助理吞吞吐吐,“宁姐离职了。”

他僵住,转身又问,“再说一遍?”

回答依然是,“宁姐离职了,她最近都在交接工作,秦哥也知道,她说不想影响你状态就没让跟你说。”

郄嘉旭从外套里翻出手机,熟悉的手机号按出去了却毫无回应,他边拨号边冲进休息室,秦时在沙发上坐的端端正正“她走了。”

这里的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郄嘉旭冷笑一声,“我的员工离职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是吧。”

秦时没有表情,站起来和他平视,“你们俩在酒店被拍到了,不止一次,她也知道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助理,那么多次当别人瞎吗?”

拍到的狗仔和秦时交情不错,当时也是无意间发现端倪,盯着宁也拍抓到不少证据。郄嘉旭不是什么顶流,爆料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狗仔在秦时那儿拿了封口费就销毁了原件。

宁也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很平静,她说“我准备离职,工作的注意事项已经教给新人了。”

郄嘉旭捏紧拳头“让她回来。”

秦时不屑,“认识这么久了,你觉得她走了还会回来吗?”

说完就打算留他一个人冷静,开门前好心给他讲“她要你好好演戏别找她,我作为朋友跟你说句实话,你俩不合适,你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像是想起什么,他又回头补充,“她走是为了你的前途,也为她自己。”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

06

郄嘉旭没听宁也的话,他想找她,这时才发觉向来是她照顾他哄着他顺着他了解他的一切,而他对她一无所知,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现代科技和通讯系统异常发达,她却像是凭空消失,不留给他一点念想。

郄嘉旭去了很多次大连,期望能在星海广场的人群中看到那个固执单薄的身影,他站在音乐喷泉前想,可以在这里给她一个家。

她没有再出现,也没有留在大连。

其实只是喜欢他这件事,就已经带给宁也莫大幸福和慰藉了,他是她乏味无趣又毫无意义的人生的意义。

可是宁也想和郄嘉旭成为最平凡的一对,不想约会恋爱时躲避长枪短炮,不想站在他身边却不能有姓名,不想和人分享他的好,不想永远当那个迫于现实只能迁就对方的角色。

她想有一个人爱她百分百。

郄嘉旭不能,又或者说,他愿意,可他做不到。

与其疑神疑鬼郁郁寡欢,不如让暧昧成为最后一道防线,而她将永远珍藏。

她曾梦到过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都会留下她和郄嘉旭的脚印,某套房子里充满他们的气息,在星海广场跨年夜一片热闹时她会对他说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于是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荆棘,刺得她痛。

所以她走了。

大连是她留给郄嘉旭的最后一封隐晦情书。

作者简介:

晏歧,北方人,高中生,编导生,向往自由

半岛音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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